诗文库 正文
上江提举劄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翰苑新书》别集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某伏以木令维新,芳意于牣。恭惟某官燕香侯度,龙节使华,玉笥有歌,璇霄委贶,台候动止万福。某已雪吏腕,修敬贤士大之礼,更不敢以分画件具为恭。先乞台照。
某家三山之阴,凝睇吴天,名胜如林,侨札罕遇。往岁别太白,东游九畹,芷兰有香满国,盖尝歛衽起敬而伫立祗伏以拜下风,几若造物者之靳靳。山见泰华,水见黄河,而犹以为未见君子,不几旷半生乎。
某钦以某官一代伟流,海内寡二。问学如总龟驺牙,浩博且富;文章如美玉之脱乎璞质,大圭之登乎藻藉,夐然不群。而盛心古道,行止有常,进退有度,又不啻奏丝桐于笋笛之表,屹罍洗于盆盎之中而高出流俗也。靴霜待漏,步武骎骎迫霄汉,乃翻然为巨庐,赋归柳,见羞昆蓬,有如此者。士风不竞久矣,所以砥柱颓波,转移世道者,一世之望有攸属。而江西以来,风流衣被,文学之照映,气类之欣合,又蔼然与岳麓相颉颃,其规模气象,盖有在于咨度蕃宣之外也。旂常钟鼎,何足为公道哉。
某崎岖历落,举世一人,且衣冠中最晚。后叨第癸未,今二十春,时事驱之,流落至此。诵少陵天吴紫凤之句,盖不胜其憔悴也。汗青悠缅,别乘叨踪,揆其人恰相埒,而诸公辄举手相贺,不贺其半刺,而贺其得师也。夫以平生愿执鞭靮之心,乃今昕夕丈席,幸可量哉!侨寄北峰,屏息以俟,时不敢躁。代者谂以瓜熟,进之退之,所当俟命于大府推。是其触事面墙,实无一可以事君子。公庇而私识之切,有望于今日。
某已拂策诹龟,膏车秣马,图展望尘之拜侍,觌且有日矣。不腆彝敬之外,辄先勒此,以布腹心。干渎威尊,伏纸兢惕。馀祈百鍊庄倪,七襄郑粲,晋归碧落之班。某隶也,不敢躐申潭府列仙之问。恐浙西有驱策事,某敢禀承。
送刘仪甫职方东归二首 其一 北宋 · 吕陶
七言律诗 押真韵
蓝田良玉古称珍,品属琼瑶异珷珉。
纯有英华为国宝,贵无雕琢是天真。
连城享价千金重,垂缫承光五采新。
群后在廷皆执瑞,大圭终得奉严宸。
题龙九诗 清 · 曾国藩
押词韵第一部
李唐盛声律,初响铿华钟。
逮及下衰时,切切鸣寒虫。
扶舆发朝气,百汇曜麟龙。
缺月夜腾光,不与东升同。
秋霜入科木,色黯蒿与蓬。
文章说心腑,本不从窳隆。
能者自植立,馀子靡随风。
孰于众音飒,玉振开群聋。
君才美无度,大圭宜庙中。
君诗如春融,秋爽亦自工。
肉好用为贤,瑑刻生芒锋。
南轺斐然作,山水涤襟胸。
杂什多未芼,略可芟厖茸。
要道锲不舍,金木随所攻。
且况力肯穷,奥阼辨西东。
终然到圣处,今古谁雌雄。
谈妙斋铭 北宋 · 苏轼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五、《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九、《东坡禅喜集》卷四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南华寺
南华老翁,端静简洁。
浮云扫尽,但挂孤月。
吾宗伯固,通亮英发。
大圭不琢,天骥超绝,室空无有,独设一榻。
空毗耶城,奔走竭蹶。
二士共谈,必说妙法。
弹指千偈,卒无所说。
有言皆幻,无起不灭。
问我何为,镂冰琢雪。
人人造语,一一说法。
孰知东坡,非问非答。
方去言府判挽诗二首 其一 宋末元初 · 方回
五言律诗 押真韵
诸老非前日,吾宗有若人。
大圭全粹质,劲柏挺长身。
仓卒完乡县,艰难寝战尘。
深惭铭笔短,未足永坚珉。
次韵吉父见寄新句 宋 · 吕本中
七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广西桂林市
词源久矣多岐路,句法相传共一家。
良贾深藏宜有待,大圭可宝在无瑕。
长江渺渺看秋注,孤骛(原作雾,据四库本改)悠悠伴落霞。
盛欲寄书商榷此,岭南不见雁行斜。
富郑公神道碑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一八、《皇朝文鉴》卷一四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五、《能改斋漫录》卷八、《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二、《记纂渊海》卷五八、《文章正宗》续集卷四、《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七三、《三续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七、乾隆《河南府志》卷八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兴百三十年,四方无虞,人物岁滋。盖自秦、汉以来,未有若此之盛者。虽所以致之非一道,而其要在于兵不用,用不久,常使智者谋之而仁者守之,虽至于无穷可也。契丹自晋天福以来,践有幽、蓟,北鄙之警,略无宁岁,凡六十有九年。至景德元年,举国来寇,攻定武,围高阳,不克,遂陷德清以犯天雄。真宗皇帝用宰相寇准计,决策亲征,既次澶渊,诸道兵大会行在。虏既震动,兵始接,射杀其骁将顺国王挞览。虏惧,遂请和。时诸将皆请以兵会界河上,邀其归,徐以精甲蹑其后,歼之。虏惧,求哀于上。上曰:「契丹、幽、蓟,皆吾民也,何多以杀为」!遂诏诸将按兵勿伐,纵契丹归国。虏自是通好守约,不复盗边者三十有九年。及赵元昊叛,西方转战连年,兵久不决。契丹之臣有贪而喜功者,以我为怯,且厌兵,遂教其主设词以动我,欲得晋高祖所与关南十县。庆历二年,聚重兵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来聘。兵既压境,而使来非时,中外忿之。仁宗皇帝曰:「契丹吾兄弟之国,未可弃也,其有以大镇抚之」。命宰相择报聘者。时虏情不可测,群臣皆莫敢行。宰相举右正言、知制诰富公,公即入对便殿,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上为动色,乃以公为接伴。英等入境,上遣中使劳之,英托足疾不拜。公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拜。今中使至而公不起,此何礼也」?英矍然起拜。公闻怀与语,不以夷狄待之。英等见公倾盖,亦不复隐其情,遂去左右,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公,且曰:「可从,从之;不可从,更以一事塞之」。公具以闻。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馆伴,不许割地,而许增岁币,且命公报聘。既至,六符馆之,反往十数,皆论割地必不可状。及见虏主,问故。虏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此何意也?群臣请举兵而南,寡人以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也」。公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若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北朝诸臣争劝用兵者,此皆其身谋,非国计也」。虏主惊曰:「何谓也」?公曰:「晋高祖欺天叛君,而求助于北,末帝昏乱,神人弃之。是时中国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虽虏获金币,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健马,物故太半,此谁任其祸者。今中国提封万里,所在精兵以百万计,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曰:「不能」。公曰:「胜负未可知。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岁一二人耳,群臣何利焉」!虏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公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势不得不增。城隍皆脩旧,民兵亦旧籍,特补其缺耳,非违约也。晋高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若各欲求异代故地,岂北朝之利也哉?本朝皇帝之命使臣,则有词矣。曰:『朕为祖宗守国,必不敢以其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利其租赋耳。朕不欲以地故,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增币以代赋入。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词耳。朕亦安得独避用兵乎?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今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朕。天地鬼神,岂可欺也哉』」!虏大感悟,遂欲求婚。公曰:「婚姻易以生隙,人命脩短不可知,不若岁币之坚久也。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获哉」?虏主曰:「卿且归矣,再来,当择一授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公归复命,再聘,受书及口传之词于政府,既行次乐寿,谓其副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万一书词与口传者异,则吾事败矣」。发书视之,果不同。乃驰还都,以晡入见,宿学士院一夕,易书而行。既至,虏不复求婚,专欲增币,曰:「南朝遗我书当曰献,否则曰纳」。公争不可。虏主曰:「南朝既惧我矣,何惜此二字,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公曰:「本朝皇帝兼爱南北之民,不忍使蹈锋镝,故屈己增币,何名为惧哉?若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南北敌国,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忧也」。虏主曰:「卿勿固执,自古亦有之」。公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当时所遗,或称献、纳,则不可知。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公声色俱厉,虏知不可夺,曰:「吾当自遣人议之」。于是留所许增币誓书,复使耶律仁先及六符以其国誓书来,且求为献、纳。公奏曰:「臣既以死拒之,虏气折矣,可勿复许,虏无能为也」。上从之,增币二十万,而契丹平。北方无事,盖又四十八年矣。契丹君臣至今诵其语,守其约不忍败者,以其心晓然,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故臣尝窃论之,百馀年间,兵不大用者,真宗、仁宗之德,而寇准与公之功也。公讳弼,字彦国,河南人。曾大父内黄令讳处谦,大父商州马步使讳令荀,考尚书都官员外郎讳言,皆以公贵,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封邓、韩、秦三国公。曾祖母刘氏,祖母赵氏,母韩氏,封鲁、韩、秦三国太夫人。公幼笃学,有大度,范仲淹见而识之,曰:「此王佐才也」。怀其文以示王曾、晏殊,殊即以女妻之。仁宗复制科,仲淹谓公曰:「子当以是进」。天圣八年,公以茂材异等中第,授将作监丞,知河南府长水县。用李迪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事。丁秦国公忧,服除,会郭后废,范仲淹等争之,贬知睦州。公上言:「朝廷一举而获二过,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以来忠言」。通判绛州。景祐四年,召试馆职,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从王曾辟,通判郓州。宝元初,赵元昊反。公上疏陈八事,且言:「元昊遣使求割地邀金帛,使者部从仪物如契丹,而词甚倨,此必元昊腹心谋臣自请行者。宜出其不意,斩之都市」。又言:「夏守赟,庸人也,平时犹不当用,而况艰难之际,可为枢密乎」!议者以为有宰相气。召还,为开封府推官,擢知谏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公言请罢燕彻乐,虽虏使在馆,亦宜就赐饮食而已。执政以为不可。公曰:「万一北虏行之,为朝廷羞」。后使虏,还者云:「虏中罢燕」。如公言,仁宗深悔之。初,宰相恶闻忠言,下令禁越职言事。公因论日食,以谓应天变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杀二万人,破金明,擒李士斌,延帅范雍、钤辖卢守勤闭门不救,中贵人黄德和引兵先走,刘平、石元孙战死,而雍、守勤归罪于通判计用章、都监李康伯,皆窜岭南,德和诬奏平降贼,诏以兵围守其家。公言:「平自环庆引兵来援,以奸臣不救,故败,竟骂贼不食而死,宜恤其家。守勤、德和皆中官,怙势诬人,冀以自免,宜竟其狱」。枢密院奏方用兵,狱不可遂。公言:「大臣附下罔上,狱不可不竟」。时守勤男昭序为御药,公奏乞罢之,德和竟坐腰斩。延州民二十人诣阙告急,上召问,具得诸将败亡状。执政恶之,命边郡禁民擅赴阙者。公言:「此非陛下意,宰相恶上知四方有败耳,民有急,不得诉之朝,则西走元昊,北走契丹矣」。夏守赟为陕西都总管,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都钤辖。公言:「用守赟既为天下笑,而守忠钤辖乃与唐中官监军无异,将吏必怨惧,卢守勤、黄德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时又用观察使魏昭炳为同州,郑守忠为殿前都指挥使,高化为步军都指挥使。公言:「昭炳乳臭儿,必败事;守忠与化故亲事官,皆驽才小人,不可用」。诏遣侍御史陈洎往陕西督脩城,且城潼关。公言:「天子守在四夷,今城潼关,自关以西为弃之耶」?语皆侵执政。自用兵以来,吏民上书者甚众,初不省用。公言:「知制诰本中书属官,可选二人置局,中书考其所言,可用用之」。宰相以付学士,公言:「此宰相偷安,欲以天下是非尽付他人」。乞与廷辩。又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院。周宰相魏仁浦兼枢密使,国初范质、王溥亦以宰相参知枢密院事。今兵兴,宜使宰相以故事兼领」。仁宗曰:「军国之务,当尽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内降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且书其检。宰相以内降纳上前,曰:「恐枢密院谓臣夺权」。公曰:「此宰相避事耳,非畏夺权也」。时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乞山各称伪将相来降,补借奉职,羁置荆湖。公言:「二人之降,其家已族矣,当厚赏以劝来者」。上命以所言送中书。公见宰相,论之,宰相初不知也。公叹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耶」?更极论之,上从公言,以宰相兼枢密使。除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脩撰,奉使契丹。二年,改右正言、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时有用伪牒为僧者,事觉,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吏。公白执政,请以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无为近名」。公正色不受其言,曰:「必得吏乃止」。执政滋不悦,故荐公使契丹,欲因事罪之。欧阳脩上书引颜真卿使李希烈事留公,不报。使还,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恳辞不受。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受命,闻一男生,皆不顾而行。得家书,不发而焚之,曰:「徒乱人意」。寻迁翰林学士。公见上力辞,曰:「增岁币,非臣本志也,特以朝廷方讨元昊,未暇与虏角,故不敢以死争,其敢受赏乎」!庆历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辞之愈力。改授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七月,复除枢密副使。公言:「虏既通好,议者便谓无事,边备渐弛,虏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非独臣不敢受,亦愿陛下思夷狄轻侮中原之耻,卧薪尝胆,不忘脩政」。因以告纳上前而罢。逾月,复除前命。时元昊使辞,群臣班紫宸殿门,上俟公缀枢密院班,乃坐,且使宰相章德象谕公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虏故也」。公不得已乃受。时晏殊为相,范仲淹为参知政事,杜衍为枢密使,韩琦与公副之,欧阳脩、余靖、王素、蔡襄为谏官,皆天下之望。鲁人石介作《庆历圣德诗》,历颂群臣,皆得其实。曰:「维仲淹、弼,一夔一契」。天下不以为过。公既以社稷自任,而仁宗责成于公与仲淹,望太平于期月之间,数以手诏督公等条具其事。又开天章阁召公等,公等坐,且给笔札,使书其所欲为者,遣中使二人更往督之,且命仲淹主西事,公主北事。公遂与仲淹各上当世之务十馀条。又自上河北安边十三策,大略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倖、去宿弊为本,欲渐易诸路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而不臣。公言:「契丹臣元昊而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可许。乃却其使,卒臣之。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十二月,诏册元昊为夏国主,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公曰:「若虏使未至而行,则事自我出,既至,则恩归契丹矣」。从之。是岁契丹受礼云中,且发兵,会元昊伐呆儿族,于河东为近。上问公曰:「虏得无与元昊袭我乎」?公曰:「虏自得幽、蓟,不复由河东入寇者,以河北平易富饶,而河东崄瘠,且虞我出镇定,捣燕蓟之虚也。今兵出无名,契丹大国,决不为此。就使妄动,当出我不意,不应先言受礼云中也。元昊本与契丹约,相左右以困中国,今契丹背约,结好于我,独获重币,元昊有怨言,故虏筑威塞州以备之,呆儿屡杀威塞人,虏疑元昊使之,故为是役,安能合而寇我哉」!或请调发为备。公曰:「虏虽不来,犹欲以虚声困我,若调发,正堕其计。臣请任之。虏若入寇,臣为罔上且误国」。上乃止,虏卒不动。公谓契丹异日作难,必于河朔。既上十三策,又请守一郡行其事。小人怨公不已,而大臣亦有以飞语谗公者。上虽不信,公惧,因保州贼平,求为河北宣抚使以避之。使将还,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谗者不已,罢安抚使。岁馀,谗不验。加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河朔大水,民流京东。公择所部丰稔者五州,劝民出粟,得十五万斛,益以官廪,随所在贮之。得公私庐舍十馀万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阙、寄居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山林河泊之利,有可取以为生者,听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书其劳约为奏请,使他日得以次受赏于朝。率五日,辄遣人以酒肉糗饭劳之,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流民死者,为大冢葬之,谓之丛冢,自为文祭之。明年麦大熟,流民各以远近受粮而归,凡活五十馀万人。募而为兵者又万馀人。上闻之,遣使劳公,即拜礼部侍郎。公曰:「救灾,守臣职也」。辞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煮粥食之,饥民聚为疾疫,及相蹈藉死,或待次数日不食,得粥皆僵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自公立法,简便周至,天下传以为法,至于今,不知所活者几千万人矣。王则据贝州叛,齐州禁兵马达、张青与奸民张握等得剑印于妖师,欲以其众叛,将屠城以应则。握之婿杨俊诣公告之,齐非公所部,恐事泄变生。时中贵人张从训衔命至青,公度从训可使,即以事付从训,使驰至郡,发吏卒取之,无得脱者。且自劾擅遣中使罪,仁宗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又恳辞不受。迁资政殿大学士,以明堂恩,除礼部侍郎,徙知郑州,又徙蔡州,加观文殿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除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经略安抚使。至和二年,召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仁宗密觇知之。欧阳脩奏事殿上,上具以语脩,且曰:「古之求相者,或得于梦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岂不贤于梦卜也哉」!脩顿首称贺。仁宗弗豫,大臣不得见,中外忧恐。文彦博与公等直入问疾,内侍止之,不可。因以监视禳祷为名,乞留宿内殿,事皆关白而后行,禁中肃然。嘉祐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脩国史。公之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心于其间,故百官任职,天下无事。以所在民力困弊,赋役不均,遣使分道相视裁减,谓之宽恤民力。又弛茶禁,以通商贾,省刑狱,天下便之。六年,丁秦国太夫人忧,诏为罢春燕。故事,执政遇丧皆起复,公以谓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仁宗待公而为政,五遣使起之,卒不从命,天下称焉。英宗即位,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逾年,以足疾,求解机务,章二十上,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公五上章,辞使相,且言:「真宗以前不轻以此授人,仁宗即位之初,执政欲自为地,故开此例。终仁宗之世,宰相枢密使罢者皆除使相,至不称职、有罪者亦然,天下非之。今陛下初即位,愿立法自臣始」。不从。神宗即位,改镇武宁军,进封郑国公。公又乞罢使相,乃以为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赴阙。公以足疾,固辞,复判河阳。熙宁元年,移汝州,且诏入觐。以公足疾,许肩舆至殿门,上特为御内东门小殿见之。令男绍隆入扶,且命无拜,坐语从容,至日昃,赐绍隆五品服。再对,上欲留公为集禧观使,力辞赴郡。明年二月,除司空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辞不受。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公既至,未见。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公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几矣。此必奸臣欲进邪说,故先导上以无所畏,使辅拂谏诤之臣,无所复施其力,此治乱之机也。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杂引《春秋》、《洪范》及古今传记,人情物理,以明其决不然者。群臣请上尊号及作乐,上以久旱不许。群臣固请作乐,公又言:「故事,有灾变皆彻乐,恐上以同天节虏使当上寿,故未断其请,臣以为此盛德事,正当以示夷狄,乞并罢上寿」。从之。即日而雨。公又上疏,愿益畏天戒,远奸佞,近忠良。上亲书答诏曰:「义忠言亲,理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公既上疏谢,复申戒不已,愿陛下待群臣不以同异为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公始见上,上问边事。公曰:「陛下即位之始,当布德行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因以九事为戒。八月,以疾辞位,拜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复以公请,改亳州。时方行青苗息钱法。公以谓此法行则财聚于上,人散于下,且富民不愿请,愿请者皆贫民,后不可复得,故持之不行。而提举常平仓赵济劾公以大臣格新法,法行当自贵近者始,若置而不问,无以令天下。乃除左仆射,判汝州。公言:「新法臣所不晓,不可以复治郡,愿归洛养疾」。许之,寻请老,拜司空,复武宁节度及平章事,进封韩国公,致仕。公虽居家,而朝廷有大利害,知无不言。交趾叛,诏郭逵等讨之。公言:「海峤崄远,不可以责其必进,愿诏逵等择利进退,以全王师」。契丹来争河东地界,上手诏问公。公言:「熙河诸郡,皆不足守,而河东地界,决不可许」。元丰三年,官制行,改授开府仪同三司。是岁,故参知政事王尧臣之子同老上言,至和三年仁宗弗豫,其父尧臣尝与文彦博、刘沆及公同决大策,乞立储嗣,仁宗许之,会翊日有瘳,故缓其事,人无复知者。以其父尧臣所撰诏草上之。上以问彦博,彦博言与同老合。上嘉公等勋绩如此,而终不自言,下诏以公为司徒,且以其子绍京为閤门祗候。六年闰六月丙申,薨于洛阳私第之正寝,享年八十。手封遗表,使其子上之,世莫知其所言者。上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出祭文,遣使致奠所,以赙恤其家者甚厚。赠太尉,谥曰文忠。十一月庚申,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南张里。公之配曰周国夫人晏氏,后公四年卒。子男三人。曰绍庭,朝奉郎。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十月卒。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女四人。长适保宁军节度使北京留守冯京,卒,又以其次继室,封安化郡夫人。次适承议郎范大琮。次适宣德郎范大圭。孙男三人。定方承事郎,直清承奉郎,直亮假承务郎。公性至孝,恭俭好礼,与人言,虽幼贱必尽敬,气色穆然,终身不见喜愠。然以单车入不测之虏廷,诘其君臣,折其口而服其心,无一语少屈,所谓大勇者乎!其好善疾恶,盖出于天资。常言:「君子小人如冰炭,决不可以同器,若兼收并用,则小人必胜,薰莸杂处,终必为臭」。其为宰相及判河阳,最后请老居家,凡三上章,皆言:「天子无职事,惟辨君子小人而进退之,此天子之职也。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小人复胜,必遂肆毒于善良,无所不为,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其为文章,辩而不华,质而不俚。有《文集》八十卷,《天圣应诏集》十一卷,《谏垣集》二卷,《制草》五卷,《奏议》十三卷,《表章》三十卷,《河北安边策》一卷,《奉使录》四卷,《青州振济策》三卷。平生所荐甚众,尤知名者十馀人,如王质与其弟素、余靖、张瑰、石介、孙复、吴奎、韩维、陈襄、王鼎、张温之、杜杞、陈希亮之流,皆有闻于世,世以为知人。元祐元年六月,有诏以公配享神宗皇帝庙廷。明年,以明堂恩,加赠太师。绍庭请于朝曰:「先臣墓碑未立,愿有以宠绥之」。上为亲篆其首,曰显忠尚德之碑,且命臣轼撰次其事。谨拜手稽首而献言曰:世未尝无贤也。自尧舜三代以至于今,有是君则有是臣,故仁宗、英宗至于神考,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则天畀以人,光明伟杰有如公者。观公之行事,而味其平生,则三宗之盛德,可不问而知也。古之人臣,功高则身危,名重则谤生,故命世之士,罕能以功名终始者。臣观三宗所以待公,全其功名而保其终始,盖可谓至矣。方契丹求割地,上命宰相,历问近臣孰能为朕使虏者,皆以事辞免。公独慨然请行。使事既毕,上欲用公,公逡巡退避不敢居,而向之辞免者,自耻其不行,则惟公之怨,比而谗公,无所不至。及石介为《庆历圣德诗》,天下传诵,则大臣疾公如仇,构以飞语,必欲致之死地。仁宗徐而察之,尽辨其诬,卒以公为相。及英宗、神宗之世,公已老矣,勋在史官,德在生民。天子虚己听公,西戎、北狄视公进退,以为中国轻重。然一赵济敢摇之,惟神宗日月之明,知公愈深。公虽请老,有大政事必手诏访问。又追论定策之勋,以告天下,宠及其子孙,然后小人不敢复议,雍容进退,卒为宗臣。古人有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岂不然哉!公既配食清庙,宜有颂诗,以昭示来世。其词曰:
五代八姓,十有二君。四十四年,如丝之棼。以人为嬉,以杀为儇。兵交两河,腥闻于天。上帝厌之,命我祖宗。畀尔炉椎,往销其锋。孰谓民远,我闻其呻。宁尔小忍,无残我民。六圣受命,惟一其心。敕其后人,帝命是承。勿劓刖人,矧敢好兵。百三十年,讳兵与刑。惟彼北戎,谓帝我骄。帝闻其言,折其萌芽。笃生莱公,尺箠笞之。既服既驯,则扰绥之。堂堂韩公,与莱相望。再聘于燕,北方以宁。景德元祀,始盟契丹。公生是岁,天命则然。公之在母,秦国寤惊。旌旗鹤雁,降充其庭。云有天赦,已而生公。天欲赦民,公启其衷。北至燕然,南至于河。亿万维生,公手抚摩。水潦荐饥,散流而东。五十万人,仰哺于公。公之在内,自泉流濒。其在四方,自叶流根。百官维人,百度惟正。相我三宗,重华协明。帝谓公来,陨星其堂。有坟其丘,公岂是藏。维岳降神,今归不留。臣轼作颂,以配崧高。
按:《皇朝文鉴》「乞山」作「山乞」。「伪」原作「为」,据《皇朝文鉴》改。
起居注稿(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二、《承明集》卷一
八月十四日戊寅,奉上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寿圣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仪。昧爽,文武百僚集于大庆殿门外幕次,各服朝服。仪仗鼓吹列于殿门外,禁卫等列于殿庭。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皇帝自内服履袍入御幄,易通天冠、绛纱袍。出御幄,执大圭,诣殿上册宝幄前褥位,西向立。有司引举册官跪举太上皇帝册,中书令奉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跪举宝,侍中奉宝,礼部侍郎押宝案次。次引举册官举太上皇后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举宝,礼部侍郎押宝案。册宝进行,皇帝步从。册宝降自西阶,至殿下褥位,东向置定。皇帝至殿下,面册褥位立。举册官、举宝官跪举册宝,兴,至殿下当中褥位,南向置定。礼仪使奏请拜,皇帝拜。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举册官举太上皇帝册兴,中书令奉册进行,诣皇帝褥位,置册于案。举册官跪举册,皇上大圭,跪捧册授太傅,太傅受册。皇帝执大圭俛伏,兴,太傅奉册于殿东阶下。次举宝,略如举册之仪。次举太上皇后册宝,亦如之。皇帝诣殿下当中南向褥位,少立。册宝进行,出大庆殿正门。皇帝升自东阶。释大圭,入御幄,服履袍还内。先是阴雨连日,有旨降香祈晴,至是雨稍止,发册宝于殿上,故不尽如初礼。册宝既出,皇帝自祥曦殿服履袍,乘辇出和宁门,至德寿宫大次。皇帝降辇入次。仪仗、鼓吹、仪卫等分列于德寿宫门之西外。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文武百僚就次,各服朝服以待。册宝至殿西阶下褥位置定(册北宝南。)。侍中已下各就位次,引太傅诣本班西向立。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出大次,执大圭。将至小次,释大圭,入小次。礼仪使请皇帝躬行奉上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之礼。皇帝出小次,执大圭,升自东阶,至殿上褥位,西向立。太上皇帝自宫服履袍出,即御座。皇帝诣褥位,北向再拜,躬身奏圣躬万福。又再拜,讫,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在位官皆再拜。册升,中书令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册匣于案;宝升,侍中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宝匣于案。次太上皇后册宝升,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于案。皇帝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褥位,北向再拜,俛伏,跪,称「嗣皇帝臣某稽首言」。致词称贺讫,俛伏,兴,再拜躬身。侍中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躬承旨宣答。皇帝再拜讫,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太傅等称贺礼毕,光尧寿圣太上皇帝降座还宫,内侍捧册宝入宫。次捧寿圣太上皇后册宝进行。皇帝后从入宫,诣寿圣太上皇后座前,行礼略如上仪。太傅率在位官移班稍西,拜笺贺寿圣太上皇后,如拜表之仪,讫,退。先是六月丁亥,集侍从、台谏、礼官议尊号于都堂。时礼官已与执政定用「光尧寿圣」之号矣。既即席,左仆射陈康伯援笔书云云,吏持白预议者。或谓尊号始自开元,罢于元丰,今不当复。况太上视天下如弃敝屣,顾岂爱此数字哉?权吏部侍郎汪应辰主之尤力。或谓此主上奉亲也,不得援元丰自却不受为比。于是签书者半,不书者半。时议文已成,明日进呈,奉旨恭依。而给事中金安节,中书舍人唐文若、刘瑛,权吏部侍郎凌景夏、徐度,权户部侍郎汪应辰,殿中侍御史张震,右正言袁孚,监察御史周操、周某、芮烨、陈良翰,各以状陈所见,且谓光尧近乎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尝以名寺,不可用。庚寅降旨云:「前日议状已令施行,载览金安节、张震等别议各执所见,今欲从『光尧寿圣』尊号之议奉上太上皇帝,以『寿圣』尊号奉上太上皇后,尽所以钦崇之意。已尝奏知,不容但已。第恐数字中有未尽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来上」。辛卯,安节等请再集官详议。壬辰,有旨不须别议,愿于都堂元集议状内签书姓名者听。安节等遂奉诏。既而有欲俟钦宗服除奉上册宝者。礼官援唐顺宗故事,谓行礼无害,第备乐而不作可也。礼部员外郎刘仪凤独上议曰:「谨按上尊号册宝典故,御正殿用乐,事属嘉礼,累朝必俟郊祀庆成然后举行。治平以来,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亦用此礼。降诏于即位之初,检举于公除之后,时虽不同,事则无异。此皆绅先生熟复讲究,尽善尽美,可以依仿施用而无嫌疑者也。太上皇帝为社稷大计,以天下畀付圣子,魏之明元、献文,唐之一祖三宗,皆不足道。是以尧舜而下初无专门典故可以稽考,及受授之际,偶馀服制,亦无举行尊号可否之文。然而治平以来记录甚详,情文两尽,今日依仿斟酌,寔合《礼经》。如或畏嫌疑,失援据,于三经五常之道有所牴牾,不独有司失职为议者所非,亦祖宗家法所不许也。太上皇帝为钦宗备礼终制,见于诏书,外则用汉、魏权时之文,内则行祖宗遂服之礼。燕享不举乐,策试不御殿,皆其事也,何独于尊号册宝而疑之?议者曰:『永贞禅位于元和,宪宗故事可以引用』。考之新旧《唐史》、《会要》,自武德以来皆用易月之制,既葬之后谓之无服。群臣所上尊号亦多在即位之年,与本朝事体大相远也。就使可据,则即位而未改元,观俳优于丹凤门,观竞渡于鱼藻宫,击鞠于神策军,观乐于麟德殿之类,前代亦有引用者乎?议者又曰:『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祖宗虽用唐虞三代之制,而升祔之后祠事毕行,不止天地社稷而已。尊号之礼何独有嫌?备乐而不作可也』。是又不然。祭祀之典难于久旷,汉魏以来行之于易月之外。葬而祔庙,虽用乐可也。本朝通用古礼,谓之美事。未终制而上徽号,祖宗以为难行。使其设而不作在礼无害,则治平之后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何为不于即位降诏之初遽上册宝,而必待三年之后乎?慈圣光献之于治平,宣仁圣烈之于熙、丰,母也。当熙宁、元祐之初,犹以所尊为之厌降。主上以鸿名徽号盛礼备乐,极人子报称之初心,不容少有阙文以贻他日之悔也。司士贲问礼于子游,子游诺之。子琐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夫子游所以诺之者,以其合于礼也。不以合于礼者告人,而以意之所安者许之犹曰不可,而况一时大典,无所依据,轻议而遽行之,恐非臣子所以爱君父惜国体之意。窃详六月二十九日诏书,已依祖宗故事,所有条具典礼,乞俟将来钦宗终制检举以行,则国家盛德美事超冠前古,而主上事亲之礼与情实相称矣」。议者虽是其言,然谓事亲当权宜而致厚,故不复改。
禅社首坛颂(并序大中祥符元年) 北宋 · 王钦若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金石萃编》卷一二七、《山左金石志》卷一五、《岱览》卷二○、《泰山志》卷一六、乾隆《泰安府志》卷二五
涒滩御岁,应钟旅月,国家建号之四十九祀,皇帝绍统之十有二载,燔柴乔岳,成礼于勒封;回跸方丘,荐诚于厚载。人神交感,祚祉来宜。爰命下臣,式扬嘉颂。粤自圣明御极,寰宇太和。民知教而措刑,俗致理而偃武。熙熙庶汇,如陟于春台;惕惕宸心,若临于秋驾。玄德上达,乾文下垂。方纯嘏以诞膺,故至神而合赞。见于乙夜,同日星之扬辉;告以先期,若寒暑之不忒。履端之月,成魄之辰,昼漏初传,朝暾未耀。仰苍龙之内阙,睹黄素之奇文。岂必元龟负图而出洛,何须赤雀衔书以及丰?上冲厉内增,寅恭外积。克勤精意,仰答灵心。感应冥符,祺祥不绝。云成五色,表嘉瑞于太平;星见离方,荐殊徵于万寿。由是索前王之令躅,秩祀典之无文,思大飨于季秋,用昭告于上帝。咨尔之诏,将戒于有司;徯予之谣,爰兴于东土。邹鲁之士,海岱之民,竭乃一心,若律吕之相召;来于千里,如符契之不愆。述盛礼于元封,献露章于魏阙。以为有唐之季,天步艰难;朱梁已还,宇县离析。蒸黎涂炭,兵甲日寻。荐绅无仁义之谈,鈇钺肆虔刘之患。上天悔祸,肇启于昌期;百姓与能,勃兴于明主。太祖启运立极英武圣文神德玄功大孝皇帝,炎灵应统,绿错膺图。奉唐侯之固辞,避阳城而罔获。克安九服,成不阵之功;祗事百灵,受无疆之福。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广孝皇帝,大明继世,至德在人,文告以怀柔,武威而震詟。宪章号令,俯洽于殊方;文物声明,仰踰于往古。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禀粹二仪,钟灵五运。绍成基于累盛,荷景贶于重熙。通于神明锡类之孝,格于上下广覆之仁。若乃弋绨为裘,书囊为帐,恭俭之至也;泣辜于市,扇暍于涂,慈惠之隆也;仄席抡才,反支受讼,听政之勤也;斋居议刑,弛悬决狱,慎罚之深也。至若恭默思道,励翼求贤。振恤茕嫠,咨询谠直。慎徽五典,昭明百官。礼无大而不扬,情无小而不达。道弥高而思弥下,业愈盛而志愈微。故得鸟兽可窥,水火不夺,万民以治,五教在宽。天降之祥,物安其所,所谓集玄黄之景祐,揽步骤之上仪者也。夫登岱宗、禅梁甫,对越天地,严配祖宗,揆玉以礼神,刻石而纪号,千八百后其道皆同,七十六君其迹可视。矧夫盛德大业,巍乎若斯;天瑞人谋,昭然如彼。诚宜答三灵之祐,顺九域之心。考时日于历官,询制度于宗伯。肆觐群后,怀柔百神。苍璧以祀天,黝犊以祭地。发惟新之大号,受不已之厖褫。岂独一方区区之诚,实亦六合颙颙之望。上于是临法坐而延见,命谒者而喻旨。嘉其将顺之心,示以惕厉之意。以为祯祥申锡,但荷于洪休;封禅告成,难居于盛美。故当徐议,无复过谈。莫不瞻珠旒、伏文石,期于得请,然后□从。克让之诏虽行,敦执之言益固。于是钧衡之元辅,帷幄之硕儒,三台之具臣,五营之列校,郡国之上计,庠序之横经,班白缁黄之俦,椎髻文身之众,相与集阊阖,趋钩陈,述庶民徯后之谈,叙历代不刊之训。且曰天高地下,大礼生其中;君令臣行,百度遵其治。罔蹈道而无福,罔失政而无祸。道莫大于奉明神,政莫隆于兴茂典。故邃古而下,方册所标,未有长发真源,永孚休命,历数在己,美利及人,而不宗祀昊穹,昭配祖祢,奉符东岱,展寀仙闾者也。而况巡狩之文,毛举于虞典;登封之义,囊括于周诗。六经著其谠言,百王以为盛则。衰世思之而罔克,治世避之而不能。□□武隋文,其让也正;世祖玄宗,其修也宜。陛下高迈羲农,俯视舜禹。天鉴厥德,赤伏之符既膺;后来其苏,东人之念方积。观民展义,今也其时。错事增高,辞之岂获?虽复舆情可却,宸虑难回,其如三神之景命何,二圣之盛烈何!优诏不许者四,封章固请者五,于是答玄穹之顾諟,徇黔首之勤求,俯而从之,盖不获已。乃颁明命,戒有司曰:「自天之休,既钟于列圣;累洽之庆,复属于冲人。若乃登名山、朝万国,虽盛德之事,其何以当?而率土之情,复无以拒。盖将申于大报,敢云告厥成功。咨尔有位之臣,暨于蒇役之者,牺牲、玉帛礼于神,则极其□;□辂、旂常奉于吾,则从其俭」。委枢近之佐以先置,密授其成谋;聚文儒之士以撰仪,洞稽乎旧制。其令也至当,故下无以干;其工也不繁,故众思自励。德音一发,民望如春;诚感上通,神心若契。至乎圣贤之祖述,礼乐之沿袭,或有旧史失传,精义莫续,群臣极虑,靡究其端,睿旨发□,□尽其理,凡所刊正二十馀条,于是奉常遵为彝训。又若秘牒有一,信册有六,燔禋俯□,追琢难成,将以贞珉,代乎温玉。虽复有司固请,俞诏勉从,在乎宸心,惕然罔措。果于内府,访得其真,盖往日之所营,仅期月而乃就。取之琢刻,用于神祇,克集厥功,靡愆于素。足以见先圣有开□□吾君善继之孝也。且夫天之临也不贰,天之鉴也至明。听之□声,吉凶见乎象;敩而降命,善恶基乎人。盛德之兴,巍巍乎其莫述;鸿休之至,纷纷乎其无穷。当夫揆日有期,鸠工在始,地不爱宝,吐素液以流甘;龙飞在天,腾卿云而绚彩。神葩焜耀,挺秀而朝敷;瑞气□□,扬辉而晨映。耽目鸷兽,匿迹空山;螫手毒虫,潜形蛰户。在井之鲋,粲百鍊以成鳞;绕树之禽,凝六出而挺质。沃日涨海,既遏其惊波;航苇巨河,复遵其故道。九穗两岐之秀,四犊一角之奇,或骈实而共枝,或先秋而告稔。班虎袤丈之茧,灵云共蒂之瓜。玄鹤群臻,听笙镛而自若;慈乌独□,□畚锸而有常。瀼瀼沆瀣以如饴,趯趯明视而呈素。中天之月露,焕发之重轮,曲沼之泉澄,相鲜之丽色。一封使者,告庆交驰,六艺书生,颂美载路,盖已无得而踰也,矧又甚于斯焉。昔者五老告期,但闻一至;两骑受职,岂复重来。未有眷佑弥昭,殊休再降。巍然岱岳,密迩毖泉,颁绿字之文,述苍元之意。于是备时乘之驾,迎宝命之符。是月大雨霶𩃰,密云葱郁,润甫田而虽洽,治驰道以方勤。及乎瑞谍爰来,乘舆将出,则烦阴并散,杲曜徐升。紫气覆于离宫,白云映乎广殿。时亿之福,岂易测乎?于万斯年,必可保也。瞻言南域,旧产灵茅,方志虽存,郡人罕识。及夫诏书采撷,耆老营求,绝世之珍,故蕃殖而久废,不贡之责,方寤寐以为忧,遽生三脊之奇,用资五天之籍。夷吾曩记,斯实同符;开元旧文,谅多愧色。既而协良日、荐虔诚,寅奉灵文,祗见祖庙。谢会昌之纯锡,告配侑之崇名。于时人集八方,尘飞九陌。斋明之夕,澍雨以清皇衢;祼鬯之辰,矞云以覆世室。非烟烛野,瑞日流空。肃肃金飙,袭星罕而徐转;翩翩玉羽,扈河图而群嬉。二后在天,降鉴于至治;百世观德,协变于无垠。犹谓斯礼不行,其来已久,虽咸蒐于阙典,虑未尽于至诚,乃复屈黄屋之崇高,习泰坛之荐享。恭畏之色,罔异于奉祠;阙疑之文,并从于折衷。官师耸励,神鉴益歆。既而令旦戒辰,鸣銮遵路,百工承式,七萃启行。八校止齐,闻萧萧之鸣马;九斿时动,见习习之祥风。鼓吹不喧,率由旧则;金石咸寝,肇自圣谋。至若念封礼之方陈,矜严是务;虑有司之弗给,简易为先。乃损属车,别名銮驾。虚大辂以安秘箓,见奉天之诚;御步辇以出国都,形爱民之志。连甍感抃,接壤欢谣。四望则衣袂成帷,中涂则壶浆若市。岂资谏诤,已罢乎从畋;何待讨论,动归乎至赜。荤茹咸却,诫玉食以斋心;草木不伤,法蒲车而育物。若乃次舍所设,菲薄攸安,栋宇之基,未尝改作,闬闳之势,罔或增新。惟玄幕以环周,或正□而躬处。颂祇之庭在迩,接神之册储灵。属夜漏之未央,视荣光之歘见。瑞踰沈璧,祥协起□。至乃命庶官,走群望,专卬后土,别祀九宫,礼濒海之诸神,飨射牛之列帝。所谓阐皇猷于罄宇,昭上德于亿年者也。暨夫届广鲁、临岱宗,庶民奉迎,罔不率舞,东后来觐,靡有后期。八表之民,骏奔竞至;未名之宝,栉比咸臻。坛壝以陈,簠簋以具。申诫于百执,必信而必诚;昭感乎万灵,有严而有翼。越以孟冬之月,庚戌之朝,望秦之高峰,昧爽而陟;比黄之大典,次日而修。其或俯曾崖、履危隥,虑人之劳也,乃降辇焉;及乎款云封、望斋室,想神之在也,亦躧步焉。徒御继登,罔逢乎骤雨;羽卫成列,俄息乎终风。平视太虚,下观旭景。静将地接,动与天偕。澄宸虑以杳冥,望法象而髣髴。于是被玄衮,大圭,神六变而来思,色三献而弥厉。侑以宗祖,焕乎天经。丹书载陈,表储休于上帝;玉牒不秘,示无私于下民。而又飨彼群神于兹山下,准圜丘之式,伸遍祀之心。谨晷度以合时,望烟燎而交影。衣冠在列,笙磬同音。是夕也,天门之巅,士虞载渴,甘醴忽涌,无源自澄,侁侁奉宸,饮之而不竭;日观之上,人莫能升,明神斯临,有仪可象,济济在列,睹之而相目。此又感召之章灼,休嘉之殊尤也。翌日礼皇祇、禅社首,方泽之形泰折,广乐之音八成。象其色则黄牲,昭乎絜则玄酒。岳镇海渎,靡不格思;坟衍邮畷,罔不咸在。眷乃坤元之德,配乎柔克之尊。生植群伦,包函方夏。广大博厚,所以养材;流谦居贞,于焉载物。伸兹大报,在乎至虔。肃若奠献之仪,祗率穹昊之制。勤恭励翼,盛典由是无违;杂遝纷纶,柔灵以之荐祉。清跸将至,倏振惊飙;冕服才升,俄为霁景。权火之影,邈在云霄;登歌之声,散于坰野。唯诚明而是竭,忘陟降之为劳。于是昭仁心,从物性,楚夏所贡,羽毛之众,莫不出于苑囿,放之郊原。次复诏秩宗、修觐礼。三帛二牲,执贽以见;右贤左戚,辨等而居。玄冠苍佩者充庭,鱼甲贝胄者列侍。宸颜穆若,安可望其清辉;能事巍乎,徒得观于洪烈。既而布大令、均渥恩、礼高年、修坠典,幽蛰咸振,密网并蠲。霈庆赐而春行,覃徽铄而日丽。采诗察俗,远协于夏书;纳贾观民,式遵于王制。兴廉举孝,崇德报功。鳏寡茕独之流,罔不咸恤;律度量衡之法,由是得中。复除之恩,浃于四极;酺醵之惠,际于九围。当其御郡楼、宴乡老,有在沼之介族,附游童之衣裾。色夺金英,状微榆荚。寿盖踰于千载,祥实冠于四灵。昔者闻韶而凤来,拊石而兽舞,言其善应,岂复殊涂?罢莱芜之铁官,贳龟阴之圹土,襁负相属,菑畬尽开。至于邈想古贤,缅怀神道,增文宪昭烈之称谓,伸仁圣炳灵之封崇。以为列上清而监观者真仙,故加保生、广生之号;育良材而利用者叠嶂,故修灵岩、广禅之祠。惠洽于人,虽小不舍,新玉女之像是也;福流于物,虽大必营,创会真之宫是也。犹且枉星旄、降玉轪、幸阙里、祀孔堂。琬琰之刊,载扬芬德;玺绶之荐,用益徽名。祓饰庙廷,增修礼器。出币帛以赐宗党,颁经史以聚学徒。下自诸生,咸膺其进爵;上暨先正,肇荷其追封。好贤之心,周于百世;尊儒之道,形于万方。岂止序门人以陪祠,蠲齐氓而给役也?昔天宝以治平在运,崇五庙之洪名;大中以恢复成功,加二宗之尊谥。而皇上孝思不匮,至德潜符,展礼太宫,归尊伟号。始以宝册,亲授三公,拜手而遣,肃祗之至也;复以萧芗,躬谢六室,涕洟而进,追慕之积也。足以荐乾坤之祐,增宗祏之美,慰昊天罔极之感,伸明发不寐之怀。既而王公协辞,夷夏同志,遵顺美之前训,增可久之徽称。始固守而不从,旋曲成而俯受。懿夫!法乾刚而覆下,是谓仪天;用玄默以居中,故为尊道。叶吉而图书开奥,宝应攸昭;上封而河岳效祥,章感斯著。典礼备举,简册载光。轩曰徇齐,彼何尚也;汤云甚武,兹岂远而。犹复纪锡符之辰,建覃庆之节。郡国清醮,以答于明威;士庶纵游,用乐乎神运。生成则禁乎屠宰,隐恻则止乎刑辟。古今之盛节殚矣,皇王之休声备矣!臣学乎旧史,偶乎昌辰,敢商榷于前修,俟揄扬于景铄,窃再拜而言曰:在昔帝妫,其臣有五。夏兴于禹,商始于卨。宗周建邦,本于后稷。有唐命氏,肇于庭坚。而伯益既典朕虞,亦佐禹绩。秦德不竞,天禄未穷。故我圣朝,集兹大统,宜乎比隆于三代,垂裕于万龄者焉!洪惟陛下纂承宝图,建用皇极,含道德之甘实,具慈俭之馨香,煦然发荣,可得而述。昔者河流载湛,里社方鸣,别纬集于降娄,三统在乎单阏。暨夫再岁,果诞真人。盖奎为鲁分之星,乃司文物;泰实兖州之镇,爰主发生。岂非运属文明,化符生育,法从临于洙泗,祀典修于云亭之应乎?此盖受命之殊贶也。御辨之初,维藩之域,绿龟荐瑞,元辅矢谟,以为至柔者毛,至刚者介,今则以至柔之物,附至刚之姿。天何言哉,民胥效矣。必将武事休偃,文德怀柔。是时也,戈甲方驰,封疆尚耸,既而玉帛继好,书轨大同,罢尉候之官,成键橐之治,此又嗣统之丕祥也。夫感人心而致和平,莫先于孝;兴王道而致雅颂,无尚于仁。昔者主器震方,辞宫臣之常礼,则成帝之避驰道也;宅忧倚庐,终三年之通制,则高宗之在谅闇也。按元辰之历,行哭而朝陵,则显宗之伸永慕也;览后庭之籍,动容而出娉,则文皇之召至和也。宽一成附重之刑,制三流惟轻之典,则高帝之约法也;升北辰、魄宝之座,创先蚕、寿星之祭,则孝文之重祀也。修前代之园寝,访功臣之子孙,则武王下车之事也;绝番禺之药矢,毁尚方之猎具,则成汤祝网之心也。再驾戎辂,则周宣之治兵也;三郊吉土,则虞舜之肆类也。顺时令,阅车徒,因三时之闲,习五申之法,神武之用也;临便座,幸上庠,较艺以抡材,谈经以兴学,时文之化也。蓬阁翚飞,牙签云矗,宝《南风》之圣作,聚东壁之群书,聿修之美也;亲视簨簴,躬听笙竽,新甲令以募工师,制升歌以咏诒训,述作之大也。绝域之民,留滞未返,测然轸虑,丰给而遣,仁及于怀土也;司货之吏,掊克为能,涣乎出令,宽政为先,道济于溥天也。纪祥符之宝历,元狩之故事也;新仪卫之庶僚,太微之彝制也。明照于前古,睹其失而不扬,德之盛也;辞高于往代,有其善而不伐,谦之至也。孝德著矣,仁声洽矣,积是纯懿,发为茂功,则臣礼之行,殊祯之应,由天意也,非人力也。矧复两汉而来,建都于雍,五岳之地,皆在于东。居既异于辨方,理且殊于师古。今国家宅梁宋之域,当穹壤之中,礼得其宜,事归于正,故可以仰遵五典,高继九皇。抑又嬴秦上登,仅至中路,天有所不佑也;汉武秘祝,不示群臣,道有所未广也;光武欲其速成,将窜封于玉检,力有所未丰也;高宗黩兹巨典,接神以椒房,礼有所不肃也;玄宗建议在初,辅臣殊志,出爵伊始,庶尹兴言,人有所未允也。若乃笃天祜、迓神釐,远迩协心,上下交泰,唯精唯一,尽善尽美,未若今日之备也。又不以功成而自大,治定而自矜,炳乾文,号神岳,仰怀天贶,不敢以怠遑,俯述世功,用归乎德美。此实历代之所未有,上圣之所独臻也。下臣不佞,恭献颂云:
惟天佑圣,惟圣奉天,宝命隆兮。惟辟治民,惟民戴辟,万国同兮。祖武宗文,重规叠矩,建大中兮。奉符错事,登封降禅,告成功兮。报本反始,为民祈福,示至公兮。洪猷盛德,高视古昔,垂无穷兮。
古玉圭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六十
虽是大圭制(礼记大圭不琢此圭无刻饰),而非三尺长。
玉英中蕴白,土蚀外含黄。
五等斯称首,千年讵改常。
犹思素为贵,记语道其详。
兵部郎中杨君集序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十九
周家忠厚。文章备乎二代。先师有郁郁之叹。故周任史克仍叔吉甫之伦生焉。汉氏刬烦苛。宏利泽。训辞深厚。议论宏大。故贾谊扬雄司马迁相如之才出焉。唐兴几二百岁。绍闻周汉之逸轨。以人文华国。犹云汉之为章于上。江汉之为纪于下。九功成焉。百度贞焉。王泽浃洽。故斯文焕发。秉笔之士。皆欲溯末流而挹清源。坺埃壒而栖颢气。至若词合雅。言中伦。疏通而不流。博富而有节。洁静夷易。得其英华者。其宏农杨君欤。君讳凝。字懋功。孝弟纯懿。中和特立。早岁违难于江湖间。与伯氏嗣仁叔氏恭履修天爵。振儒行。东吴贤士大夫号为三杨。易象之懿文。孔门之言诗。皆生知之。举进士甲科。贤公交辟。典校秘书。四迁至冠柱后惠文。徵拜左史。历司封员外左司郎中。不附离权右。阴为所中。以其外相师律。非君莫可。他日计事如京师。复命于梁会。其帅既殁。军司马代之。诏未下。兵火气燄。杀人以逞。明神佑善。独脱死地。中贵人持尺一诏书徵还。燕居四年。不交人事。磅礡三古。推明六义。措迹愈退。而属词愈精。时恭履捐馆一纪。君与嗣仁倍手足之爱。壬午岁。嗣仁以中执法廉湘中七郡风俗。君起家为兵部郎中。伯仲昌大。辉华中外。方将乘迅飙。摩赤霄。极文采之用。为太平嘉瑞。协书命于谟训。荐声诗于郊庙。命屈其才。末如之何。君尝以为尚气者或不能精密。言理者或不能彪炳。镂烝彝景钟与缘情比兴者。或不能相为用。仲宣体弱。公干未遒。才难而力不足。从古所病。故懋功于六经百氏之中。如良金巧冶。锻鍊在手。而又弛扃防。隳约束。恬然而据上游。坦然而蹈中行。其叙事推理。况今据古。多而不烦。简而不遗。弥纶条鬯。无入而不自得。所著文一百四十馀篇。歌诗倍之。皆天球大圭。奇采逸响。不待数珩璜佩玦之目。然后知其妙。噫。自天宝已还。操文柄而爵位不称者。德舆先大夫之执曰赵郡李公遐叔。河南独孤公至之。狎主时盟。为词林龟龙。止于尚书郎二千石。属者亡友安定梁肃宽中。平夷朗畅。杰迈间起。博陵崔鹏元翰。博厚周密。精醇不杂。二君者。虽尝司密命。裁赞书。而终不越于谏曹计部。今懋功亦以中兵下大夫奄忽不淑。岂造物者不与其全欤。复舛错欤。此吾徒故人所以索然出涕。而有百身之痛也。嗣仁类其文为二十篇。缄词甚哀。猥见授简。以德舆早辱厚善。忘其不能。其代德家法。与践履始中终之说。嗣仁刻石纪墓。既详言矣。徒采其述作大旨。直书以缀于篇。
奉送崔二十三丈谕德承恩致仕东归旧山序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一
大易之言君子也。有出处语默之异。或有猷有为。以宣事功。或不营不忮。以顺天理。则陈力庙廊之上。洁身岩石之下。皆其所也。至于振风声以助时化。无乃处者裕乎。丈人燕居积四十年。而天爵人爵合发。至京师周月而解巾。致政之诏再下。岂徒然哉。初躬耕于延州三茅山之趾。安仁食力。声利不入。心虚旷而体胖。道义富而家肥。闺门淑行。流于乡党。泊然与白云鸥鸟。同其无事。去年春。鹤书下江南。江南守臣多方以起之。至止之日。褐衣召见。未受命而被以章绶。既受命而侍于宫朝。循性蹈道。不迁于物。抗章乞身。词直而明。凡五上而后得请之诏下。宠秩优礼。周行耸视。上以为天下之本至重。必资贤人以奉三善。故命职命官。皆在于是。及不得已而赐告也。犹以审谕道德处之。不然者。岂无他丰禄耶。盖尊元良以贞万国。圣人之心也。嚱夫。士能自审出处之宜而不惑者鲜矣。或图于利欲。四顾满志。或没于党类。不能自还。向非强志峻节。皦然清厉。大圭不琢。独鹤无侣。难乎哉。追思曩岁一践岩径。盖二十年矣。徐话旧故。有悲有欢。唯冥冥翰飞。不可及已。轻装喜束。心与道胜。软轮徐驱。故山有辉。想夫草堂环合。乔松千馀本。交柯翳景。吟泫风露。幅巾长谣。偃放其閒。一气不耗。四支交畅。清时外臣。其乐如何。非仁圣不能全不夺之操。非坚明不能果独往之志。惇史古风。复行于今。偫公惜别。飞盖拥道。如汉廷祖二疏故事。而类之以歌诗。德舆溯其心源也熟。故斯言不怍。
故朝议大夫守太子宾客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赠太子太傅卢公行状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
曾祖勤嘉。皇朝散大夫青州司马陇城县开国子。祖克明。皇瀛洲高阳县令。赠国子祭酒。父沼。皇陕州芮城县尉。累赠慈州刺史秘书监。河南府洛阳县遵化乡恭安里卢迈字子元年六十状。公以仁为经。以义为用。宗四教之根本。探六籍之菁华。其门风士行。天下归重。以居室之和。移诸官署。以率性之道。宏于事业。自解巾试吏。至于佩相印。不为利疚。不为物迁。令名丰禄。与之终始。推是道也。年未志学。累丁齐斩。纯孝孺慕。外除犹毁。博贯儒书。不耀其华。特为叔舅太傅文贞公之所赏鉴。经明筮仕。补太子正字蓝田尉。会府试言。拔乎其萃。转河南主簿。寻有诏充集贤校理。建中初。上方靖端百度。修起五谏。拜右补阙。俄换侍御史。兴元元年迁刑部员外郎。閒一日。又以本官兼侍御史介相国萧公宣慰于江淮。奉忧勤之旨。宣岂弟之泽。四牡所及。熙熙如春。既复命。转吏部员外郎。每岁赴调者。杂而多端。废置关决。在于郎吏。情伪之所伏。奸利之所因。攻坚木。导大窾。从容折中而优为之。又以京师食贫诸孤衣食为念。求出为滁州刺史。仁恻之政。人到于今怀之。朝廷嘉其理行。徵入为司门郎中。自时厥后。比岁超拜。历谏议大夫左曹右辖。乃参大政。皆用德进。人无异词。閒一岁。迁中书侍郎平章事。又一岁。感风痹。寝疾周月。除太子宾客。贞元十四年六月某日。薨于家。追命太子太傅。公宽舒宏重。有姿度风表。而宪章品式。故事成法。经通缜密。靡不周贯。居谏诤之官。言必削藁。自非成命颁行。而人莫知者。又尝以考课之法。溢美相蒙。革其已然。当自二府。时居左垣。固辞上第。宰政叹其能让。因以从之。庶官之滥者知惧。而百职修矣。燮和台阶。秉直闲邪。率循中庸。左右皇极。德辉陶然。不见其际。诗曰。衣锦褧衣。裳锦褧裳。恶其文之著也。公诚有之。不然。岂移疾家居者旬岁。上章乞告者七反。然后得请。至于饰终追锡。有加礼焉。此固有以异于常而得之也。早岁以游寓于南谯。与崔文贞公讲学至谷梁传。因附经义。有以规者。文贞惭叹。为之著重请铭。且曰。吾以尔为甥。亦以尔为友。知免于大过矣。其推重如此。天性笃于慈仁。厚于情礼。每居功缌之丧。其于言而不议。议而不及乐。率皆容称其服。而有加焉。故事。宰臣非上公承摄之礼。圜丘斋祀之敬。则未尝以驺骑导出国门者。公从父弟殁于蜀都。輤车之来。道秦赴洛。出东门十数里。以展哀送。度越常检。名教多之。其居部也。叔父下邽令休沐至止。朋来憧憧。侍食佐酒。弥日通夕。与偫从之丱者冠者。均其指使。章绂之外。无以异焉。再娶无子。或以嗣不可绝。谕之他求者。则曰。吾舅文贞尝言之矣。兄弟之子犹子也。引而进之。可以主后事。故自成童至于捐馆。其所留于聪明。接于心术者。中正之外。无自入焉。历官俸赐。必振六姻之乏。即远裳帷。唯资四布之赙。季文之廉忠。张仲之孝友。魏舒之宏粹。孔光之慎密。兼而具之。日月有时。盍徵谥法。是用传信。移诸有司。谨状。贞元十四年九月十四日。故吏朝议郎守尚书司勋郎中知制诰云骑尉赐绯鱼袋权德舆谨上尚书考功。礼有易名。本于周道。必视其行。劝孰甚焉。谨按故朝议大夫守太子宾客赠太子太傅卢公。德范禺卬。如大圭彝器。闺门风训。仪表人伦。乃持国均。以镇雅俗。絜矩居易。有初有终。瞻彼九原。既徵先远之卜。节其一惠。敢忘至公之议。谨上。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使持节梓州诸军事兼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静戎军等使上柱国长乐县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赠吏部尚书冯公神道碑铭 唐 · 王起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三
惟唐开成元年岁在执徐十二月三日。检校礼部尚书东川节度使长乐公享年七十薨于位。天子不视朝一日。赠以天官之秩。是月。公之丧归于西都。其来也。梓潼之人。如亡顾复。其至也。京师之人。咸嗟殄瘁。其亲戚号于中唐而邻里感。其朋友恸于外寝而搢绅吊。咸以公孝友忠信。清廉正直。仁伟度。可以韬当世。弼谐远略。可以经大邦。而位不充量。才屈于算。斯所以感人深矣。其明年五月。克葬于京兆万年县崇道乡白鹿原。从先人茔。礼也。既葬。其孤累然泣血。以公勋伐德善之状。请被于文。而刻此石云。公讳宿。字拱之。冀州长乐人。汉光禄勋奉世廿五代孙也。自光禄勋立功于汉。其下十四叶立国王燕。是为昭成皇帝。其下七叶至五代祖周乌氏侯。讳早惠□隋为隰州司户。皇朝为婺州常山令。常山生高祖皇婺州糺曹掾讳文俭。糺曹生曾祖茂才高第括州松阳令讳道仪。松阳生大父文林郎宋王府记室参军赠礼部员外郎讳嗣。员外生先府君南昌令新安郡长史赠尚书左仆射讳子华。咸以茂德。光耿史牒。仆射天宝中。明皇以四子列学官。时与计偕。一鸣上第。藏器不耀。以孝节闻。享年八十。累赠尚书左仆射。先妣彭城刘氏。皇成都府参军沔之女。嫔则母范。惟家之肥。累赠彭城郡太夫人。公即仆射之元子也。奇伟倜傥。与人诚直。言无诡随。行不苟合。望之也长戟森于武库。即之也大圭植于琼田。丱岁侍仆射府君庐于员外府君之墓左。有灵芝产于埏隧。白兔扰于松槚。仆射恶其显异。抑而不言。识者咸谓纯孝殊祥。又重之以阴德。其门必大也。弱冠以工文硕学称。年廿六举进士。是时明有司即兵部侍郎陆公贽其人也。又应宏词科。试百步穿杨叶赋。虽为势夺。而其文至今讽之。后生以为楷。巳而有志于四方。历东诸侯。为彭门仆射张公建封所器异。因表为试太常寺奉礼郎。充节度巡官。张公杰迈简达。尊贤礼能。幕府始建。偫彦翘首。与公同升者李藩韩愈之伦。皆诸侯之选。及公曳裾之后。有置醴之遇。其书檄奏记。公皆专焉。及张公寝疾。公常出入卧内。献替戎事。一军感其诚明。迨其薨落也。武夫感义。闾里怀慕。蚩蚩汹汹。无帅乃乱。立其子愔。称留后焉。未王命也。先是李师古之叛也。其将李洧以徐方效顺。至是师古将伐有丧。且复故地。公内则整训叛徒。明利害之乡。外则移檄敌人。示逆顺之理。卒能寝师古之谋。遏徐方之乱。卫监戎于锋刃之上。免阖境于磔裂之势。公之力也。而终身杜口。不言定徐之功。议者高其不伐。及德宗以愔得众。因而善之。表公为留后判官。试金吾卫兵曹。公以危邦是戒。倚门方切。乞归江左。以奉色养。巳而越师潜章。请置阃幄。授大理评事。徐之军吏惜公之去也。继公职者害公之能也。合为他诬。贬泉州司户。公得丧不形。以诗书自娱。岁馀移□州司户。太夫人终堂。孺慕柴毁。阽于灭性。丧复。常从事浙右。徵拜宪府监察。历太常博士。凡为国家定谥。皆□善贬恶。不吐不茹。时人伟其文而与其直。迁虞部员外郎。丁先府君艰。栾枝在疚。哀礼皆极。既祥。除都官员外郎。宪宗时。吴元济以淮西叛。诏相国裴公东征。于是妙选廷臣。为幕中□由是表公为彰义军节度判官。于是有朱绂银章之锡。淮西平。酬劳报功。拜比部郎中。为持权者所忌。会韩文公愈以京师迎佛骨。上疏切谏。忌公者因上之怒也。诬公实为之。出刺歙州。先是中书舍人缺。佥谓公之述作。动合谟训。纶言之任。旦夕待迁。及一麾出守。偫情大骇。公则神怡气畅。视亏若成。此则老氏之齐宠辱。令尹之无喜愠也。在歙周岁。锄兼并。活矜寡。有襦裤谁嗣之谣。徵拜刑部郎中。迁兵部郎中知制诰。时问罪河朔。书命叠委。公应用神速。不能自休。词理典奥。文采焕逸。大凡六百馀章。为染翰者程准。天子以深州刺史牛元翼纳忠效顺。诏除襄州节度使。时重围不解。未克之官下。江汉上游。舟车四会。久虚统帅。弛紊由之。因思文武全德。姑摄其任。上曰。侍臣有魁岸奇表珥貂蝉者为谁。丞相以公对。上曰。岘南留务。斯人可矣。爰命金印紫绶。官相宪丞倅□以□□之下车则军旅安□闾里清宁。后元翼自□内来。诏公归□□又或愿借子翼。且留一年。或追送君□有逾百里。其遗爱在去。有如此者。即日拜中书舍人。妄为飞语□中□改为太常□□□□□迁散骑常侍。□□□□□□直□□□之士□□□□□□试第其上下得人之□□为至公迁华州刺史。以州名犯先公讳。固让不拜。复□□加集贤殿学士。□□□□同之阻命于□□也王□兴(阙二十一字)以(阙七字)之臣有才者宣抚之。择使数辈□□□之事公以食君之禄。危事不□急国之□□□尽心遂□□政□□□□属虐暑溽雨泥行谷宿□□险阻(阙八字)不言□由是出入□□□□□□危者安之。□者勇之。棣城□□公□□助其□□事国有如此者矣。三川浩穰。尹正斯□时□之□□公□理及□□必信赏必罚。人急吏□□著无□兼并□必□□□□□□部曲□□□□□有□□为□吏□□□□□□于杖下(阙十二字)禁止再□报政行工部侍郎加(阙十五字)曹郎议□□公以□路□以诛□□□□□□之□□□以为得(阙十二字)格后敕五十卷□百(阙七字)兵部侍郎进爵为公会众□□□□上(阙四字)之忠重推毂之□□检校礼部尚书使持节梓州诸军事兼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静戎军等使上柱国公□节□临整□□纪外□□□内□□毗推赤心于三军之腹而□郡以六□□□礼乐修明苛□用去(阙四十二字)国人□□心太和初□师□□南□入寇抵于□□犬掠而□公以善□不□□□□□随则无惠安必(阙三十七字)上问之曰。守土之臣。当如是乎。岂□山镇一方亦可波及他□诏用□□□□巫之□□□□□公(阙四十二字)尝一旦天助十万钱于我家。故乡人号为孝冯家。吾今寿登□□位列方面。阴德之□其可诬乎(阙四十七字)。重□家□□□之以□□□□曰命之短长天□□□之□□□□□吾不□也(阙五十六字)天下表其(阙八字)贞百。
冰壶赋(以清如玉壶冰何惭宿昔意为韵) 中唐 · 崔损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六
炯乎太阳之精。玉有真质。冰则贞清。我君子象诸。温如皎如。正其色兮。非真不克。峻其节兮。非贞不居。尔其制盘盂。访结绿。瞻白虹之气。咏生刍之束。乃赋于他山。攻此良玉。剡之成器。错以成壶。信以旁达。忠不掩瑜。以虚而受。用当其无。及乎严律闭。阴气升。氛雾结。河海凝。沙惊雁塞。雪满崤陵。于是天景初夕。玉壶始冰。临象筵而孤映。对金镜而相澄。尔其淋漓未泮。温润而瑳。纤光不隐。毫末不过。岂尔瑕之可匿。玷之可磨。不然。珉之众矣。贵玉者何。心之洁矣。饮冰则那。庄氏寓论。宣父式谈。夜光夺魄。明月怀惭。岂比夫立槩生操。激清励贪。伊至人之比德。同贞士之司南。夫以物象所鉴。精明所蓄。霜华晨清。月影寒宿。故览之者魂竦。凭之者虑惕。迨北风之已壮。幸西陆之未觌。客有抚而叹曰。猗欤猗欤。吾无是易。且漏卮无当兮叹诸古。大圭不瑑兮闻诸昔。曷若兹器之可佳。谅君子之宏益。然后宣其烈。赞其意。抽毫命简。赋冰壶之盛事。
答友问 唐 · 白居易
押屑韵
引用典故:三日烧玉
大圭廉不割,利剑用不缺。
当其斩马时,良玉不如铁。
置铁在洪炉,铁消易如雪。
良玉同其中,三日烧不热。
君疑才与德,咏此知优劣。
故太子少保赠尚书左仆射京兆韦府君神道碑 中唐 · 吕温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山之大者。匿峰峦。含气象。积高无倪。而不见其险。孕粹有物。如不知其神。此其所以为大也。德之全者。毁圭方。黜皎厉。灵机密运。而智不惊愚。遐标特立。而迹无变俗。此其所以为全也。然则泰山高而可陟。全德近而难知。我求其伦。见之于少保公矣。公讳某。字某。京兆杜陵人。其先帝尧光宅。让德储庆。建国命氏。列于夏商。相冑卿族。繁于汉魏。代济不殒。焕焉盛门。大王父讳某。皇朝主客郎中莱济商三州刺史。王父讳某。仓部郎中太原少尹。赠秘书监。烈考讳某。检校都官郎中岭南节度行军司马。赠同州刺史。或以瑚琏之器。才施郡政。或以岩廊之姿。仅及戎佐。与时俱息。从道而污。屈不试于当年。启莫京于身后。公生而岐嶷。弱而老成。浑粹不散。清明虚映。朱弦遗音。而宫商自韵。大圭不琢。而符彩溢发。邈矣天爵。烂乎人文。鼓钟之声日远。乡曲之誉来逼。释褐太子正字。与仲弟正卿以贤良偕徵。策入异等。冥鸿双举。当代荣之。授高陵主簿。迁监察御史。改殿中内供奉东都留守判官。即拜东台殿中侍御史。参画惟允。持绳不回。河洛之间。风声尚在。德宗躬决庶政。本于尚书。责成曹郎。综练材实。荐出方伯。时超贰卿。二十年间。斯为极选。公由是前后迁刑部吏部员外郎吏部郎中。奏议推美。弥纶成绩。南宫之故事存焉。于时戡复日近。勋勤者众。都市惰游。尽垂金组。邦畿豪夺。半赐丹书。轻禽逸于疏网。悍马骇于柔辔。上思惩抑。必假良能。公由是前后历奉天长安二县令。仁护鳏茕。智钤豪右。舆人之道咏在焉。望由实济。任以望重。选曹未几。迁给事中。既居駮正之司。不挠当官之论。属东南岁歉。俾乂惟难。出为常州刺史。天宝之后。中原释耒。辇越而衣。漕吴而食。一隅重困。五纪于兹。公临之清贞。结以忠恕。固存惠寡。务啬勤分。一法以去其侵渔。多方以备其灾患。以逸道而使缮完允济。以与道而取赋入先期。声闻天朝。考绩连最。转苏州刺史。二境之间。百里而近。灵源自出。殊派共清。膏泽所沾。异壤同润。下车期月。报政如初。加秩赐金。借留累岁。无何。彭沛丧师。兵骄地偪。安危所系。朝论难之。乃以公检校秘书监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充徐泗节度行军司马。重其威望。将委旄钺。而未命程伯。徐方之轨既同。不见贾生。宣室之徵遽至。擢吏部侍郎。伦品甄明。通简节适。势有探汤之热。我以静濯。众有鼓簧之喧。我以心听。驯致其美。闇然日彰。不求无失职之人。人自以为不失职矣。辍拜京兆尹。德刑交修。宽猛相济。匪设钩距。物无遁情。匪曜锋铓。机无滞断。浩穰之理。不肃而成。不求无不欺之吏。吏自以为不能欺矣。俄改太子宾客。辞剧就閒。图南之势一息。选德求旧。居东之命惟重。迁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东都留守东都畿汝州都防禦使。自盗起幽陵。兵屯诸夏。涉淮而北。军国异容。分陕以东。古今殊寄。公讲信修睦。外张保釐之政。完备训戎。内寓折冲之令。矛戟不露。德耀蔼然。遐迩顿首以承风。强暴革心而知惧。今上嗣统。就加检校吏部尚书。方入谐佥属。毗赞大化。不幸婴疾。表求退颐。优诏除太子少保。冀其休复。将有后命。神祇竟昧。药祷无真。以元和元年三月十二日。薨于东都履信里之私第。享年六十有四。宠赠尚书左仆射。輤车西归。制使赙吊。太常褒议。谥曰某公。哀荣备矣。夫人河东裴氏。侍中耀卿之孙。给事中皋之女。德门钟美。淑问充塞。蕣华早落。蓍兆叶期。即以是年五月二十一日。合葬于万年县高平乡少陵原。礼也。公孝悌天至。行有馀力。仁义性德。匪俟服膺。不饰表以近明。每纵心如中矩。清虚简淡。而应物不倦。通旷夷易。而及门无杂。不尚意气。而然诺笃志。不好臧否。而鉴识超伦。与故相国齐江西映穆宣州赞赞弟侍御史员为文章道义之友。可以视其所亲矣。今吏部郎中扶风窦偫。抗迹毗陵。退身进道。公三揖郡榻之上。一振天墀之下。不数岁间。蔚为重器。可以视其所与矣。分正东郊。开府辟土。则有今右司郎中燉煌段平仲。仓部员外郎安定皇甫镈。礼部员外郎清河张贾。洎京兆尹韦词。陇西李景俭。中山卫中行。平阳路随。皆偫彦之秀出。一时之高选。可以观其所任矣。加以志尚幽远。冥搜好古。所居第必有松石之致。退公暇日。常以图籍自娱。一字惬心。金玉不顾。片言同趣。布褐无间。亹亹然若见道之所存。陶陶然不知岁之云晏。于戏。策名从事。四十馀年。朋友罕闻得丧之言。家人莫见喜愠之色。坦怀以处。推分而行。无怨于人。人亦无怨。无猜于物。物亦无猜。履信顺以优游。保福禄而终始。其名教之大雅者欤。有九子。长曰元贸。前常州义兴县尉。次曰谷。前邠州司仓。次曰璋。乡贡进士。能修词立诚。克家致美。茂扬风训。休有令闻。其次某某。皆殊资异识。登于童龄。庆善之馀也。以某获窥墙仞。见托篆述。究贤人之业。信而无愧。申孝子之志。直而不文。其词曰。
利建于商。介圭作宝。爰立于汉。缁衣改造。克昌厥允。奕世载考。亚尹擅名。郎中怀道。莫跻贵仕。莫享难老。蕴灵储休。以启少保。丕显少保。其德愔愔。有绰遐姿。旷哉灵襟。显仁山立。藏用渊沈。煦如冬阳。蔼若春阴。白圭三复。克保明心。黄钟九变。莫匪和音。静专动直。谦进柔克。宜践公辅。以桢王国。促路顿轨。中天堕翼。少陵右原。拱树寒色。穷壤可敝。唯名不失。金石垂之。以慰罔极。
与友人论为文书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古今号文章为难。足下知其所以难乎。非谓比兴之不足。恢拓之不远。钻砺之不工。颇颣之不除也。得之为难。知之愈难耳。苟或得其高朗(一作明)。探其深赜。虽有芜败。则为日月之蚀也。大圭之瑕也。曷足伤其明黜其宝哉。且自孔氏以来。兹道大阐。家修人励。刓精竭虑者。几千年矣。其间耗费简札。役用心神者。其可数乎。登文章之箓。波及后代。越不过数十人耳。其馀谁不欲争裂绮绣。互攀日月。高视于万物之中。雄峙于百代之下乎。率皆纵臾而不克。踯躅而不进。力䠞势穷。吞志而没。故曰得之为难。嗟乎。道之显晦。幸不幸系焉。谈之辩讷。升降系焉。鉴之颇正。好恶系焉。交之广狭。屈伸系焉。则彼卓然自得以奋其间者。合乎否乎。是未可知也。而又荣古虐今者。比肩謺迹。大抵生则不遇。死而垂声者众焉。扬雄没而法言大兴。马迁生而史记未振。彼之二才。犹且若是。况乎未甚闻者哉。固有文不传于后祀。声遂绝于天下者矣。故曰知之愈难。而为文之士。亦多渔猎前作。戕贼文史。抉其意。抽其华。置齿牙间。遇事起。金声玉耀。诳聋瞽之人。徼一时之声。虽终沦弃。而其夺朱乱雅。为害已甚。是其所以难也。间闻足下欲观仆文章。退发囊笥。编其芜秽。心悸气动。交于胸中。未知孰胜。故久滞而不往也。今往仆所著赋颂碑碣文记议论书序之文。凡四十八篇。合为一通。想令治书苍头吟讽之也。击辕拊缶。必有所择。顾鉴视何如耳。还以一字示褒贬焉。
授张宏靖太原节度使制 中唐 · 宪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五十七
门下。授鈇钺之赐。其惟爪牙。掌管籥之司。允归心腹。况乎天兵作镇。王业成都。全晋山河。陶唐风俗。外以威怀七狄。内以承卫二京。操节制戎帅之权。兼澄清列郡之寄。训齐五校。表率一方。历选元僚。无逾上相。中书令张宏靖。高盖垂庆。大圭含章。和顺在中。庄敬发外。翼翼有致君之道。兢兢怀许国之忠。言观器能。早授方任。风谣果洽于分陕。膏润实彰于近关。洎登为鼎臣。辅我衮职。出纳万务。清明一心。宏宣远猷。慎守成式。梦帝所赉。伊人是瞻。朕以龙山之前。卒乘殷会。雁塞之上。稽胡杂居。求明略以拊循。资盛名而镇定。是用辍于钧轴。授以节旄。崇高超列于天官。密勿遥参于台席。敬听后命。载扬先声。在贞元初。乃考成肃公。弼谐德宗。以敷景化。肆予嗣位。惟尔业官。匪惟勤劳于我邦。兹亦光辉于尔室。于戏。入而惟辅。出而为藩。行思永图。勿替旧服。可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太原节度使。
府尹王侍郎准制拜岳因状嵩高灵胜寄呈三十韵 唐 · 尉迟汾
押词韵第一部
雄雄天之中,峻极闻维嵩。
作镇盛标格,出云为雨风。
瑞时物不疠,顺泽年多丰。
加高冠四方(白武通云:“中央之岳,独加高字者何?中央居四方之中,可高,故曰嵩高。”),视秩居三公。
明朝虔昭报,颁祀岁严恭。
署祝纡御札,诏贤导宸衷。
皇皇三川守,馨德清明躬。
肃徒奉兰沐,竟夕玉华东。
星汉耿斋户,松泉寒寿宫。
具修谅蠲吉,曙色犹葱曚。
端仪大圭立,兴俛声玲珑。
挹瓒椒桂馥,奏金岩壑空。
灵歆若有荅,彷佛传祝工。
卒事不遑偃,胜奇纷四丛。
朝霞破灵嶂,错落间苍红。
动息形似蚁,玄黄气如笼。
奔倾千万状,群岳安比崇。
日月襟袖捧,人天道路通。
冥搜必殚竭,跻览忘崎穹。
踏翠遍诸刹,趣绵步难终。
浮丘仙袂接,谢公屐齿穷。
龙潭应下瞰,九曲当骇容(又有九龙潭在寺侧,崇崖对耸,壁立千仞,九曲分蓄,𧯃黑不测)。
龙门计东豁,三台有何踪(《杂道书》云:“自岳庙东二十里至一山,名曰东龙门,其东有三台山,昔汉武东巡过此山,睹三学仙女,遂以为名焉。”)。
金象语奚应(《仙经》云:“嵩高大岩下,有佛图音妙,有大金象在中,来语寺僧密公。密公时在嵩高寺,寺在嵩脚下,闻之,欣然披林求索。时白雾,昏迷失路,一往看之,即入山水。维睹一麝香,去人三四步,侧足双跳,步步若有所引,良久,回顾去。十步中,忽有燄青色,就视之,得自然天池。”),玉人光想融(卢元明《嵩山记》:“岳庙画为神像,有一玉人长五寸,玉色甚光润,制作亦佳,莫如早晚所造,盖岳神之像,相传谓明公。山中人悉云:‘尝失之,经旬乃睹。’”)。
瑶浆与石髓,清骨宜遭逢(世说嵩山北有大穴,中睹二人围棋,有一杯白饮与堕者饮,气力十倍。棋者问:“愿停否?”堕者云:“不愿。”棋者曰:“从此西行,天井中多蛟龙,但投身入井,自当得出,若饥,取井物食之。”堕者如言,可半年,乃出蜀中。问张华,华曰:“此仙馆丈夫,所饮者玉浆,所食者龙穴石髓。”)。
况是降神处,迹惟申甫同。
周翰已洽论,伊衡亦期功。
诚富东山兴,须陟中台庸。
勉促旋騑軨,未可恋云松。
散材事即异,期为卜一峰。